《1587, a Year of No Significance》,是这本书的英文名字。作者是旅美明史学家——黄仁宇。因为,这本书最早是用英文撰写,并被美国列为教材。后来,从英文翻译成中文,引入国内以飨读者。这是一本久仰大名的史学著作。易中天评说,原来历史还可以这么写。作者用一种平实的语言,以万历十五年(1587年)为标的,前后叙述明王朝发生的种种故事和人物。这些事情波澜不惊,完完全全的是一段段历史中的碎片。本书用历史的评述,将这些碎片连接起来,将明王朝的政治、军事、文化和经济,展现在我的面前。在西方摆脱中世纪的阴影,逐步走向世界舞台的前端之时,在一个明朝极普通的年份,却预示出了王朝的衰落。他,是内阁首辅,算是皇帝的首席秘书。可是,张居正是大政治家,通过与太监的联合,成为了名义上的宰相。宰相,是中国历史上占有很重要位置的官职。明清之前,宰相是政府的代表,皇帝是皇家的代表。宰相有很大的行政权利。在唐代,如果没有宰相的盖章,所有政令都是违法的,是不可以向全国推行的。当然,有时为了照顾皇家的面子,也允许特殊情况的存在。比如,唐中宗可以私下封一些官员,历史上称为“斜封官”,这些官员可以不经过合法审批而上任,但是会遭到同僚们的鄙视。宋朝,虽然发展成了一个效率低下的行政机构,但是也传承了宰相这一职位。所以,史上最牛的历史老师——袁腾飞,说过:他喜欢宋朝,因为是文人和皇帝共通治理国家。而最讨厌明朝,因为在朝堂上,居然可以命令把文官活活打死,简直是一群混蛋。到了明朝,朱元璋杀了历史上最后一个宰相——胡惟庸,废除了宰相这个位置。于是,这一刻,皇帝才真真正正的成为一个国家行政机构的代表,所有大权集于一身。一个国家的命运,基于一人的身上,这使国家无疑陷入一场赌博之中。朱元璋废除相权的直接后果,就是陷入到日理万机的繁忙之中。据说,他为了提醒自己,身上贴着写满政务的条子。显然,朱元璋高估了他后世子孙的精力和能力。面对祖上制定,而且是无法更改的职业规划,明朝皇帝看来有两种选择:一个是日理万机,一个是消极避世。值得说的是,内阁作为皇帝的秘书,把全国的奏章整理好,先呈送给皇城内的太监,太监再呈送给皇帝批阅。太监,在明朝是一支独特的政治力量。他们是皇帝的耳目和亲信,掌握着特务机关——东、西厂。皇宫内部还有类似于翰林院,教授和培训太监的机构,甚至可以享受着与高级文官一样的待遇。可是,问题就来了。如果皇帝不想勤政,指着桌案的奏章,对太监说:你们看着批改吧!于是,太监就被赋予了无冕之王的权利,所以明朝后期出现了魏忠贤这样揽权的宦官。所幸,张居正笼络的太监——冯保,也算是个有政治建树的宦官。他在皇城内部,帮助着张居正的改革。而当时年幼的万历皇帝,所要做的就是,在冯保的指导下,把写有张居正意见的纸条,照抄在奏章之上,发送全国。这是历史上称为的“条旨”。张居正的改革必然触动一些人的利益,也必然会遭受到别人的非议。钱穆先生在《中国历代政治得失》中,就这样描述:
你不是宰相,不是大臣,不该管我们的事。不该管的事而管,不该揽的权而揽,此是权臣,非大臣。权臣弄权与大臣当权,在中国传统政治观点上是大有分别的。大臣是在当时的制度上有他正当的地位的。在中国传统制度下,宰相无事不该问,无权不该把。他不问事,不当权,是失职,是无能。并非宰相,而问事揽权,是奸臣,是权臣。权臣弄权,这是违反国法的,也是违反政治上的传统道德的。
所以,张居正死后,立刻就遭受到了政治上的清算,其中也涉及到他的“朋党”,以及那位帮助他的太监——冯保。国家的制度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一个人,英雄主义式的,自我牺牲似的投入改革,没有系统性的筹划和实施,可能未必能更达到很好的效果。张居正,曾说过一句偈语:加入火聚,得清凉门。意思是一当自己把名誉的全毁置之度外,就如同在烈火之中找到了清凉的门径。读来令人扼腕叹息。文官集团以“四书”为根本,朱子理学为纲领,通过科举中的八股文,走到了明朝的权利中心。他们形成一个庞大的官僚群体,盘根错节交织在一起。虽然皇帝早已是政府的代表,拥有绝对的权利。但是,面对这一庞大的文官集团,他显示的是更多的无可奈何。万历皇帝不得不出席各种繁文缛节的仪式,如果稍有不尊的仪表,就会官员呈上奏章进行申斥。万历皇帝想演练军队,就会有官员上奏,不可养成暴戾的习气。万历皇帝想多出皇城走走,就会有官员上奏,皇帝不可嬉游。当然,万历皇帝可以选择几个好事的官员,执行廷杖。但毕竟是法不责众。而且,这一群以“四书”为根本的文官,以进诤言为荣,如果受到了皇帝的责罚,那么大大增加了成为史书中忠臣的可能。面对这样的文官集团,万历皇帝是彻底无语了。所以,他选择了不妥协。不过,他这招比较狠,躲在皇宫中不见群臣,连早朝都不上了。面对同样的文官集团,张居正选择了不妥协,通过自己的强权,改革文官集团。在他突然辞世之后,文官集团对他的政治遗产进行了清算。面对同样的文官集团,海瑞选择了不妥协。一身正气,清廉公正,死后连下葬的钱都不够。有句话叫,苍蝇专叮无缝之蛋。海瑞,洽洽是明朝少有的无缝之蛋。据说,海瑞在嘉靖朝做官时,向皇帝进诤谏,气得皇帝说:“不要让他跑了”。旁边的宦官说:“陛下息怒,此人素有痴名,据说他在上疏的时候,已经遣散了家仆,买好了一口棺材”。皇帝听罢,苦苦一笑,无可奈何。光脚不怕穿鞋的,文官集团对于这样的人,只能束之高阁。面对同样的文官集团,申时行,张居正的继任者,内阁首辅,选择了妥协。因为他吸取了张居正的教训,努力的在文官集团和皇帝中当好好先生。比如,他看的为官有阴有阳。阳,为明面上的道德标准。阴,为个人的私利。所以,为了保证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行,他进行提出要“阴阳调和”,对于某些事要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。面对同样的文官集团,戚继光选择了妥协。他,在南方,抗击倭寇,去的辉煌的战果。后来调任北方,整顿北方的防务,没有选择过为激进的政策,而是选择让国防力量中最好的和最差的,不知相差太远的政策,赢得文官集团的支持。他,相对于武将中,能著一手好文章,也赢得了文官集团的另眼相待。面对如此庞大的文官集团,对于明朝来说,妥协与不妥协,确实是个问题。但是,如果为了实现出发点是好的目标,而在过程中采取妥协的手段,这也许是政治游戏的有趣之处。海瑞,是一个清官,这是毋庸置疑的。《万历十五年》,介绍了他的另外一面。海瑞就职南直隶巡抚,到苏州做官,必然带来了崭新的官场风气。以致于,当地官员不愿意见这位古怪的上司,纷纷申请调离。当地富豪把门漆刷成黑色,以示低调。海瑞当时着重要解决,农民借贷的问题。农民想富豪借高利贷以维持生产,但高额的利息又使农民不堪重负。这是一个涉及到产权和经济的重要问题。而当时的明朝,道德标准胜于法律,并且当时的法律,也没有涉及到类似于西方经济权利的法律条文。并且涉及到土地划分、口头约定等复杂的情况。在这样的背景下,海瑞的做法是以自己个人的道德标准作为评判的依据,并且没有成立一个相关的机构去评判这些案件。以一己之见,孤军奋斗。有官员参奏他,说他是:“志大才疏”。以及在《万历十五年》最后提到的哲学家——李贽,也评说海瑞是“可以做霜雪而不可以任栋梁者”,可以作为个道德模范,却不能堪当大任。政治,是一个复杂的游戏。有德有才的人物,是我们期望和渴求的。但是往往,历史的现实充斥着,无德有才和 有德无才,甚至是无德无才的人物。也许正应了那句话:“一个好的制度,可以使坏人办好事;一个坏的制度,可以使好人办坏事”。1587年,万历十五年,这是明王朝最普通的一年。普通到这个王朝,依靠着来自各方面的惯性一直在运转下去。后来白山黑水的骑兵,彻底使这个王朝停止了下来。这种惯性,也许是《万历十五年》的作者想告诉我们的吧!我只分享构建【知识体系】和【思考框架】的书籍和知识!以及关于读书的一切问题!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(李宽wideplum):《万历十五年》:一个帝国的惯性